如莺从祁思玟那佯装顽笑的话中品出了一丝不怀好意。
对于祁思玟此人,她一直倍感疑惑。在安源家中,她们头一回相见,她便对自己热情地很。她的热情又与思珍姐姐的待人真诚很不一样。故而她很难同她走近。
刚入公府,安如芸言语奚落她,祁思玟虽回回阻拦,但只会闹得安如芸更加恼她。
上回五石散之事,虽是安如芸做下的。但祁思玟不可能不知,许是知道,一个是亲表妹,一个是名义上的表妹,亲疏有间,她站安如芸那头也是人之常情。
今日她这丝敌意,恐是在为自己禁足鸣不平了?既自己的丫鬟是非不分做下那般手脚,害得她那晚若不是世子,换做旁人又会怎样?她想起自己失态地腻在世子身上,搂着他哭,这般情状任谁见了,她都要身败名裂。若是、若是让云舟哥哥瞧见了,她便是百口莫辩吧。
她还未来得及恼她,她倒先恼上自己了。
如莺悄悄看一眼思珍,同是姐妹,二人怎地相差如此之大。不过思珍姐姐待她再好,她也是一个外人,祁思玟才是她的亲姐妹,即便她对祁思玟再有想法,也只能将这些想法埋在心里。
许怀纯道,若是她被人当众那般下了面子,她便要三日不出门。不过德平显见地不是一般闺秀,当晚众人再聚善堂,她又若无其事地出现了。
她先是朝老太君和秦氏行礼,接着径自走到祁世骧身侧那空着的位子边道:“阿骧哥哥,晌午我说错话,惹了你生气,眼下当着众人的面,我便同你赔个不是?你大人大量,便原谅我吧。”
一时众人皆看着祁世骧。
祁世骧呵呵一笑,道:“县主不必客气。我不过闻不惯那七宝五味粥味儿大,县主出手替我打翻了,却是正好。我谢县主还来不及。”
德平碰了个半软不硬的钉子,面上笑意再难继续,委屈道:“那是我先前抢了安小姐的位子,阿骧哥哥不高兴么?既这般,我便回原来的位子上坐。安小姐,你还是过来坐阿骧哥哥身边吧,免得阿骧哥哥又恼我抢你位子呢。”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几位夫人与其他不明所以之人皆当德平小女孩心性,并未将她的一番话听进耳中。最能听进去的自然是祁世骧。
他知德平故意拿软刀子当众刺他,谅他无法发作。
如莺还未入座,与祁思玟一同站在晌午的位子边,被德平这般一说,心头一跳,不知德平为何将她与祁世骧扯上关系。
她不想跟祁世骧有任何牵扯。她心虚地很,不禁抬眼向祁世骁看去。
祁世骁看了如莺一眼,知她此时坐过去定是如坐针毡,对祁思玟道:“便劳四妹妹多走两步,同三弟一处坐吧。”
祁思玟想到自家大哥给安如莺大开方便之门,让她随意进出叠翠楼二楼,又送头花又护着她。
便是今日这般场合,也要委屈自家妹妹绕来绕去,去坐个县主不要的位子,而将安如莺留在自己身边坐。看不出来她这个大哥,冷冰冰一个人,见着安如莺,便春风化水,变得教她认不出来。
她忽得看了岑云舟一眼,朝他流露出一个怜悯的眼神。她绕过岑云舟,在祁世骧身边坐下,悄声道:“三哥哥,你还记得府中为二哥置宴那晚,我对你说的话么?我托你劝劝大哥,莫要再这般这般……”她想说执迷不悔,但不敢不敬,道:“大哥如今越陷越深,见不得如莺表妹受一丁点儿委屈。表妹只看了大哥一眼,大哥便舍不得让她有一丝难堪,只舍了我过来坐。哎,岑公子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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