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冬,北方传来大捷的消息,公府人人振奋。接到好消息的时候,如莺也正在公府。
午膳时候,老太君、秦氏特意多添了几个菜式,与如莺一起用。如莺听老太君之意,道是冬日关外寒冷,辽东王在入冬前做了最后一次进攻,败北后退,领十万兵士撤回藩地。
如莺道:“那驻守永平府的禁军要撤回吗?”
老太君道:“要看明春形势。要撤便也不能尽数撤回。”
如莺想问的是祁世骁能回来么?还是要一直驻守山海关?
如莺十七那年盛夏,西南蜀定王与两湖之地的安阳王联手,击退镇北王数回。后金陵再出兵,三面围攻,安阳王大败,让出晋中大片土地,退居西安府。
京城又热闹了好几分,好些商家铺面重又开了起来。
她已几年未再逛过京城,陪秦氏逛完金楼,二人回府,便见府门前数匹军马,两个马厩小厮正将马儿拉进府中。
那小厮见秦氏二人,忙眉开眼笑上前行礼。
秦氏道:“何人上门?”
那小厮道:“大夫人!喜事!世子爷回来啦!”
秦氏有些目眩,如莺上前扶她一把。
“你说甚么?”她恐自己思念太过,听岔了下人之言。
小厮道:“大夫人!千真万确的事儿!世子爷刚回府!这些军马是将军们的,小的这便把它们牵去马厩。”
秦氏急急往府中行去。如莺将她扶至大房正院门口才转身离去。
如莺直到晚上家宴,才见到许久未见的祁世骁。
他离京时,她十五,他回京,她已十七。一家人同坐一堂,分案而食。
国公上座,下手是两旁分别是老太君、祁世骁,秦氏与如莺。
祁世骁早便落座,见如莺亦就座,朝如莺看来,眼中微有笑意。
如莺见他面庞依旧白皙,高直鼻梁英挺,许是上过战场,英气更甚,眉目间更添从容,是青年模样。
她想他已及冠,军帐之中,他的冠礼可曾办过。
她用膳之时,他频频朝她看来,眸中皆盛笑意。他乍然归来,她心中欢喜,但他当着国公长辈们的面,公然这般瞧她,她被他瞧得再不敢抬头,只专心用膳。
次日如莺到老太君房中请安,刚行至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啜泣之声。初时隐隐压抑,后抑不住,便哭出声来。她听出是国公夫人秦氏之声。
她一时踟蹰,不敢进去。
雪雁自屋内退了出来,正在抹眼泪,道:“姑娘来了。”
如莺道:“大夫人在里面么,我晚些再来给老太君问安。”
雪雁道:“姑娘稍等,我进去通传一声。”
雪雁是老太君贴身丫鬟,祁世骁从前对如莺情意,她不但看得出来,后来也从郑妈妈口中听得一二。这一年多来,如莺帮着她与郑妈妈照顾老太君,又陪伴老太君、秦氏,她对如莺更是亲近。想着这般时,老太君与秦氏应是不介意如莺进去。
如莺只侯了一会,便见雪雁回转,道:“姑娘进去吧。”
如莺进屋给座上二人行礼,抬头见秦氏哭红了眼,老太君亦目中含泪。
秦氏见如莺进来,亦未把她当旁人瞒着,对老太君哭道:“您说他们父子究竟在想甚么?我是骁儿母亲!这桩事为何要瞒我?难道我不该知道么?他们便是连您也瞒了过去!妇道人家连自家孩子身子好坏都不必知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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