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时辰已经渐渐的接近傍晚了。战争爆发后,已经过了四个时辰,这四个时辰内,李如珪听鼓声响了八次。
也就是说,高颎的军队已经攻城八次。四个时辰八次,这要是说出去肯定会骇人听闻。
要知道军队也是由人组成的,会累,会疲惫。会恐惧。一般攻城,都是一二时辰一次,一天下来五六次。
如此等城中露出空虚后,再一鼓作气,发动猛攻。这才是正道。
而现在高颎一来就发动了猛攻,而且一个时辰发动两次猛攻。李如珪敢断定,高颎是想在一天内攻破洛阳。
不知道主公他们顶不顶得住?李如珪心中存了怀疑,现在离天黑还剩下大约一个半时辰,也就是说高颎至少还会发动三次猛攻。
双方士卒箭矢飞射,血染洛阳城墙。
此刻正是高颎轮番进攻的空隙。南面城头上,长孙无忌带着齐国远,巡视城池。在这片刻的时间内,城头上的尸体,以及残肢都被抬走。
但是血水,以及肉末,却是难以清除。长孙无忌每走过一步,几乎都要踏在鲜红的血液上。
乱世之中,时时刻刻都会有战争爆发。一个有野心,有目标的男人。就不能为眼前的惨状所打倒。
长孙无忌目光冷静,非常镇定的巡视着城头。
忽然,城外高颎本阵中又传出了一阵轰鸣的鼓声。
“轰隆,轰隆。”
“迎敌。”
长孙无忌大变,拔剑大吼道。
天知道,高颎是不是真的不要士卒的性命了,离上一次攻城,不足一刻钟。就要卷土重来,真的想今日就攻破洛阳城?
长孙无忌心中凝重异常。
北面城墙上。
李如珪的嘴唇干裂,双目发直,手上染血的长剑在不断的随着手颤抖。
一个时辰了,整整一个时辰了,他的士卒从最初的五百人,下降到了现在的不足百人。箭矢还有,但是人却没了。
对方的士卒,已经开始登上城楼了。
弓箭手也因此不能专注射箭,得拿出腰间的短刀,与高颎军厮杀。
“罗成兄弟,您要是再不来。这城池破了,我与主公就完了。”
李如珪麻木的抬起长剑,把一个爬上城楼的高颎军士卒给砍翻,“啊。”
见这高颎军小卒惨叫一声,跌下城池。
李如珪抬头看着西方,苦笑一声道。
此刻,城楼上不仅插满了箭矢,不时有鲜血从木质水寨的缝隙中,滴入城池的基石,染红了城楼。
“啊。”
一个失神,李如珪被一个高颎军给砍中了肩膀。发出一声惨叫后,李如珪忍着疼,长剑直刺进入来人的腹部,当场刺穿。
整个北部城墙的防线,随着李如珪的负伤已经摇摇欲坠了。
南面城墙上,几乎是一片残肢断臂。
堆积如山的尸体,有被羽箭射中的,也有厮杀中被砍为两节的。他们留下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片城墙。
这三千五百降卒此刻还剩下不足两千人,此刻正麻木的厮杀着,往城下丢弃石头,发射箭矢。
这些降卒在精神上,几乎已经崩溃了,要不是齐国远等人所组成的督战队在后边监视,恐怕早就已经哗变了。
但是长孙无忌知道,这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高颎的攻势还是如此的猛烈,哗变只是迟早的事情。
到时候降卒哗变,高颎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入城。
此刻,长孙无忌身上的甲胄上也沾染着无数的鲜血,甚至左肩膀上,有着一道狭长的伤口。正往外边躺着鲜血。
这一刀是一个校尉级别的人砍的,要不是长孙无忌身上穿的甲胄防御力惊人,他的左臂早就被砍掉了。
不过,那人也没占到便宜。整个人都留在了这面城墙上。
“你们也参战。”
长孙无忌转身对齐国远道。
此刻齐国远的脸上,羞愧以及悲愤并存。长孙无忌遭受攻击的时候,他们就站在一边,虽然一拥而上,但却还是被那校尉杀了三个兄弟。
最后,还是长孙无忌亲自动手,与那校尉厮杀,才留下了那校尉。
死了三个兄弟,长孙无忌又受伤了,此刻齐国远只有羞愧,只有悲愤。
忽然,听见长孙无忌的命令,齐国远眼中坚定一闪而逝,抱拳大声应道:“诺。”
下一刻,他领着剩余的亲卫十七人,参与进入了守城之战。
看着齐国远那宽厚的身影,长孙无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若不是情况紧急,他也舍不得派遣寇水等人上去。
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亲卫,损失一个都是重大的损失。
“罗成你……”
心中正想着罗成何时才能赶到,却听见远方响起一声极为嘹亮的喊声,“将军,罗成将军杀到,只需片刻,就能支援将军。”
随着高亢的声音,一个浑身染血的士卒上了城头,扑倒在了长孙无忌的身边。
一股狂喜从心中升起,罗成加入,此战必定大胜,洛阳城就能保住了。
就在这时,宇文成都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城头。
他身上穿着黑色甲胄,手上握着乌黑的凤翅镏金镗,腰间跨着一柄环首大刀,背上背着一壶箭,箭壶内,却只有三支羽箭。
看到城头上如此血腥的场面,宇文成都脸上没有一丝的动容。
“皇上,我看高颎的气势已弱,差不多是该出动的时候了。”
宇文成都对杨广道。
宇文成都的话,让杨广压下了心中的狂喜,他目光一闪,转头看向了城头外。
只见城外高颎大军,依旧前仆后继,但从细微处看,确实是有一些散漫之处。一日攻城,此刻应该是高颎大军的士卒们最疲惫,最疲惫的时候。
说话间,高颎大军方向忽然擂鼓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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