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程晓瑜刚进锐宇的时候发到她手上的那本员工手册里就有整个公司的楼
层示意图,一楼有个位置清清楚楚标的是「总裁专用电梯」,只是程晓瑜拿到员工手册随便翻了一遍之後就扔到文件框里去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程晓瑜进公司的时间不长,她心里一直有事平时也不怎麽和公司的同事闲聊,所以锐宇的很多基本情况她都还不了解,不然昨天也不至於摆那麽大一个乌龙。
今天行政部的工作一切顺利,没有人知道昨晚这里发生了一场械斗。就是上午突然有人说了句摆在门口的小兔子怎麽不见了?大家都议论纷纷的说怎麽有素质这麽差的人,连这种东西都偷,程晓瑜心虚的一直保持沈默。下班後同事们都走了,程晓瑜磨磨蹭蹭的留到了最後。之前大家讨论小兔子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高跟鞋还留在那个衣冠禽兽的办公室里,那是双三千多块钱的高跟皮鞋,虽然在有钱人眼里可能不算什麽,但已经是她程晓瑜买的最贵的一双鞋了。
那时候程晓瑜刚刚一个人来到榕城,准备到商场里买一套面试的行头,路过某女鞋品牌的时候想起自己以前穿过一双这个牌子的平底鞋,样子简单穿着又舒服。程晓瑜就进去逛了逛,没想到这个牌子的鞋还挺贵,以前穿过那双……大概也不便宜吧?程晓瑜的心情不太好,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多喜欢乱买东西,导购小姐天花乱坠的说了几句之後,程晓瑜钱就直接掏卡了。买下来之後她有点後悔,她穿不来这种五厘米的高跟鞋,走路直晃,但是爲了不让这三千多块钱浪费掉,她还是经常穿这双鞋上班。她相信多穿几次就能走稳了,她相信不管一件事情开头多困难,只要能坚持下来慢慢总会好的。
程晓瑜决定晚上到二十五楼把那双鞋要回来,她脑袋上鼓起来好几个包,那个衣冠禽兽把她打晕之後肯定是趁机泄愤又敲了她几下,她挺喜欢的那双红边眼镜也丢了,如果她把这双昂贵又不好穿的皮鞋再丢了,她的损失也太大了。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程晓瑜敲响了严羽办公室的大门。严羽今天没什麽事,但他就是没走。他听见敲门声从电脑屏幕前擡起头,「是谁?」
「是我,」门外响起一个不大的声音。
「进来。」
门被推开半扇,程晓瑜从门口走进来。她今天戴了副淡紫色的边框眼镜,神情有些别别扭扭的,也不肯正眼看严羽。她说,「喂,把我的鞋还给我。」
严羽把身子靠回到座椅里,「我扔了。」
程晓瑜这下肯正眼看严羽了,「扔哪儿去了?」
「扔到垃圾桶里,保洁阿姨早收走了。」
「你……我的鞋很贵的!」
「我已经扔了。」
程晓瑜瞪着严羽,两只手放在身前很不高兴的互相扭了几下,然後一跺脚转身走了。
「你不要我赔吗?」严羽在她身後问。
「用不着,臭流氓!」程晓瑜虽然今天只穿了双粉色的坡跟小凉鞋,走的时候依然蹬蹬蹬的毅然决然很有气势。
程晓瑜和严羽结下的梁子至此告一段落,虽然都在一个公司上班,程晓瑜也每天都楼上楼下的跑,但她再也没见过严羽。这样也好,谁想见那个害她损失了三千多块钱的臭流氓。
很快程晓瑜在锐宇已经上班两个星期了,行政部的工作她渐渐上了手,也就觉得没那麽累了。
那天是周六晚上,程晓瑜从超市买了一大堆巧克力薯片开心果威化饼打算抱着电脑醉生梦死,其间路过一家酒吧的时候她扭头看了一眼。酒吧的名字叫「忘川」,霓虹灯勾勒出的一墙似锦繁花中隐着淡银色的两个字「忘川」,程晓瑜停下脚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大大的购物袋,红烩口味的乐事薯片从塑料袋里支愣着探出脑袋。最後,程晓瑜极轻的叹了口气,咬了咬嘴唇朝忘川走去。
忘川是闻寺新开的一家酒吧,严羽受邀不过周六这天就过来看看,闻寺拍着他的肩膀说忘川全是正点的小妞,保证你来了不後悔。
严羽不是多爱来这种地方,二十出头那会儿他倒是挺喜欢在酒吧玩,现在年纪渐渐大了,就觉得没意思。这种酒精作祟烟雾缭绕的地方,什麽女人看着都晃眼,天一亮就全不是那麽回事了。
严羽喝完杯中的酒刚想和闻寺告辞,眼神随意扫过一个在吧台边笑的花枝乱颤的身影,话就说不出来了。那个女人刚好侧过脸来捂着嘴笑,幽蓝的光打在她弯弯的眼睛上就像照着一只蓝色的小海妖,这个女人是程晓瑜。
坐在她旁边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明显是在钓她,一会儿拍拍她肩膀,一会儿拨拨她头发,她捧着个大杯子一口一口的喝,她以爲她是在喝牛奶呢?这个脑袋缺根弦的小傻妞!
闻寺看严羽一直盯着吧台那边,凑过头来说,「呦,严少这是看上哪个了?」
严羽站起来说,「今晚上我不奉陪了,改天咱们再聚。」
闻寺也站起来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这才走了。
严羽大步朝程晓瑜走去,他看见那个男人的手都快摸到她腰上了。
严羽伸手揽住程晓瑜的肩膀,「程晓瑜。」
程晓瑜侧头看见是他,笑的很开心,「嗨!你好!」
严羽看都不看坐在程晓瑜旁边的男人,揽着程晓瑜的肩膀把她从座位上带下来,「走,去我那边。」
眼看到手的女人要飞了,那个男人怎肯罢休,连忙一手抓住程晓瑜的手腕。
严羽脸色一沈,一把将那个男人的手从程晓瑜手腕上拽下来。
程晓瑜见有人拉她,笑容满面比手画脚的对严羽说,「这是我今天新认识的朋友。他叫……叫什麽来着,呵呵。」
严羽一手把程晓瑜揽在怀里,一手抓着那个男人的手腕,眼神冷冷的盯着他,整个人身上的温度都好像瞬间降了几度。
论气势,那个男人怎麽可能比得过严羽。两人对视不过几秒锺,那个男人就怯了,他语气不善的对靠在严羽怀里的程晓瑜说,「我们聊得好好的,你要跟他走?」
严羽低下头,对小脸喝的红扑扑的程晓瑜说,「听话,跟我过去。」
程晓瑜看着严羽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说,「哦。」
那男人见此情况只能黑着脸挣开严羽的手扭头就走,走远了才骂骂咧咧的连说了几句倒霉。
严羽揽着程晓瑜走回刚才他和闻寺坐的沙发边拽着程晓瑜坐下,他拽的力道不轻,程晓瑜坐在柔软的沙发垫上还微微弹了两下,不过她不以爲意,四处看了看拿起闻寺刚才喝剩半杯的洋酒就往嘴里送。
严羽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半戳半拍的在程晓瑜头上来了一下,「你傻啊?!」
程晓瑜一边仍像喝牛奶似的两手端着杯子咕噜咕噜的喝,一边不太高兴的斜了严羽一眼,放下酒杯说,「不就一杯酒吗,我带钱了!」
严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程晓瑜今天没戴眼镜,散着一头到肩膀的长发,在头顶偏左的地方紮了个细细的辫子垂在耳後,他要没记错的话他姐姐家上幼儿园的圆圆最近就是这个发型。她身上穿件水红色的薄棉布上衣,宽宽松松的垂到腿上,下身穿一条黑色牛仔短裤露着两条肌骨均匀白生生的腿,脚上就穿了双人字拖鞋,还在沙发下面晃来晃去的。穿成这个德行跑到酒吧来,还真有人愿意搭理她,严羽一想气就不打一处来。
程晓瑜打了个酒嗝晃着指头指到严羽脸上,「我那双鞋三千两百九十九块钱哪!你赔我!」
严羽一把打掉程晓瑜晃在他脸上的手指。
程晓瑜啪啪两下踢掉自己脚上的人字拖,跪坐在沙发上挨到严羽身边说,「你不打算赔我是不是?」
程晓瑜嘴里的酒气喷到严羽脸上,爲什麽连酒味从她的嘴里出来也有股很好闻的香气?严羽看着程晓瑜明显有些迷糊的小脸,她那件水红色的上衣领子有点大,她偏又凑着头这样看他,他都能看见她胸前两片白腻之间那道起伏的阴影,不算深,但弧度很可爱。
程晓瑜继续把凉丝丝的酒意喷到严羽脸上,「你不赔我是吧,你还不给我道歉,你说怎麽办吧?」
严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蛋,这丫头皮肤很细,说是吹弹可破也不爲过。严羽的声音低的如情人间的呢喃,「你说怎麽办,程晓瑜。」
程晓瑜又凑近了些用手指勾着严羽笔挺雪白的衬衣领子玩,「你不赔我的高跟鞋,你还把对我有意思的男生赶走了。那今天晚上你得陪我,鞋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
严羽挑起程晓瑜的下巴,「你不是不愿意吗?」
程晓瑜嘻嘻笑着说,「那天不愿意不代表今天也不愿意,今天晚上,你就得陪我。」
暂时还没有评论,就等你发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