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天未亮就起床练功,自己料理早饭,给他的母妃送饭。卯时,其他皇子听太傅讲学时候,他只能对着轩辕皓给他的书自学,每隔两天,会有一个文官过来爲他解惑,统共不过半个时辰。他要爲自己打理生计,甚至要常给下人们帮衬才能得到些吃的。他会做饭,会打扫房间,甚至会给自己缝衣。
栖绯很难想象轩辕刹年少时是这样度过的。
她知道後宫倾轧,却也从未想过一个皇子能凄惨到现在这个模样。
被皇帝遗忘,被宫人压榨。
他吃得比普通宫女都不如,甚至说是靠施舍过活也不爲过。他八岁前都生活在冷宫,云妃疯了之後,一个老太监将他养大,一年前死了。
个性有些好强,有点儿喜欢钻牛角尖,做事情认真,一丝不苟,很努力地练功身手却不怎麽好。他好像没有什麽远大的抱负,也没有偏激的性格,栖绯一次都没有听到过他抱怨什麽。很普通的一个十二岁的男孩,甚至让栖绯怀疑,身处的这个幻境是假的。
「谢谢你。」轩辕刹走向站在院子里发呆的她。
「恩?」一时之间不知道爲什麽被感谢。
「母妃的事情,多谢你。」男孩的脸有些红。
「不必客气。」栖绯笑了,吃了那些药,云妃已经咳的不那麽厉害了。虽然不知道以後会发生什麽,至少现在,眼前的这个男孩很好。
「你这样每天去偷药没问题麽?」
「只要你小心处理那些药渣。」栖绯狡黠地挑了挑眉。
从前的时候,她在皇宫也算是一霸,太医局更是没少被她祸害,自然知道哪里放着什麽好东西,也知道那里的东西不会被人注意。她现在除了轩辕刹根本没人看得到,顺手牵羊的事情更是干得得心应手。
「等一会儿我再去太医局拿些好药,再调理些时日,云妃的神智说不定也会好些。」
轩辕刹看着她,显得有些激动,只是这次他没有道谢:「你想让我帮你做什麽?我说过的,治好了母妃,你想让我做什麽都行。」
「只要你帮我带个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告诉北良王,丁酉年,己巳月,辛酉日,切勿小心,不要相信有人劫持了月栖绯。」
「就这样?」
「恩,就这样。」
「丁酉年,是几年之後,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说我是鬼,我便是鬼喽。」
「你不是。」男孩肯定地瞧着她:「你和那些鬼不一样。」
栖绯有些奇怪他的驽定:「难不成你真的能看到那些,脏东西?」
「真正的鬼我虽然能看到却不能跟他们说话,他们的样子更虚浮一些,和你不一样。」
栖绯安抚了一下身上出现的鸡皮疙瘩:「是……是麽……」
「你不信?」轩辕刹指了指栖绯的背後:「你瞧,你身後就有一个……」
「啊!」栖绯惊叫着躲到了轩辕刹背後。
「你果然不是鬼。」他转过身,牵起左边的唇角。
栖绯恨不得掐住眼前这家夥的脖子:「你在骗我?」
「是你太笨。」
男孩微微眯起眼眸挑起嘴角的摸样很欠扁,栖绯觉得,她总算找到了眼前这个家夥和他张大後的一点点相似之处。
这次的幻境出乎意料的漫长,这已经是她待在这的第七天了,没有任何可以离开的预兆,也找不到那个本应该和她一起进入幻境之中的轩辕刹. 她知道了轩辕刹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比如说,爲什麽有那麽多人叫他妖孽。
「因爲我生下来的时候是一头白发,眼睛也没有顔色。」
「就这样?」
「恩,就这样。後来我长大了还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例如,像你一样的『鬼』。」
栖绯抽了抽嘴角,懒得去看这个小鬼调侃自己的得意摸样。
此时的轩辕刹正在缝补自己衣服上的一块破洞,他今天又和人打架了,当然,还是惨败收场。
看着他用那肿得像萝卜一样的手指头缝衣服,怎麽都觉得很不舒服,一把夺过,在灯光下仔细地缝补。
轩辕刹看着她,一直没有移开眼。
「别这麽看着我,我可不是你姐姐。」缝好,将线咬断,狡诈地对着轩辕刹做了个鬼脸。
「你倒是想。」没好气的拿过被缝好的衣服,看了又看,然後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川:「你缝得可真烂,死前一定没嫁人。」
栖绯怒,把放下的针线又拿起来了,她要缝上这张长着毒舌的臭嘴。
「放心吧,等我长大了,我会娶你的。」男孩正儿八经地承诺着:「我不会嫌弃你不擅做针线,不会洗衣服,不会干粗活,还是一只鬼的。」
栖绯气得咬牙切齿。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什麽都不会嫌弃。」他认真地看着栖绯:「就算碰不到你也不没关系……
你会离开麽?「
「我不知道。」她说谎了,幻境总是要醒的,只是早晚而已。
这一夜轩辕刹做了个梦,他是被惊醒的,睁开眼,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少女才放下了心。
他从地铺上爬起来,径直走到床边盯着栖绯瞧。
栖绯隐隐地觉察到了,微微睁了眼,干脆地把自己的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含糊地说:「要睡就上床,反正碰不到。」
男孩也觉得有理,直接躺了上去,只是他没有睡,而是盯着栖绯的脸发呆。
「我做了个梦。」
「恩……」
「梦见你满身是血站在我面前,我手里拿着一只匕首……」少女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显然已经睡着了,什麽都没有听到,男孩叹了口气。
「我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你的,真的。」
伸手去碰触栖绯的脸庞,接触到的刹那荡起一片小小的涟漪,随後手与光洁的肌肤交错,没有触感,没有温度。
还是这样,他有些失望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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